庚子新年,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将亿万民众戛然阻隔在各自家中,没有国界,不分地区,病毒已然成为全世界共同的敌人,人们不去聚会访友,也不能逛街旅游。这不期而至的“长假”让习惯快节奏的现代人一下子难以适应,大家第一次感觉到时间似乎成了一种难耐的东西。
待短暂的惶惑与焦虑逐渐归于平静之后,随遇而安便成为大众不得已的选择。利用这难得的“暂停”间隙,我翻出前些年攒下的写生画稿,在一边整理它们的同时,一边静静回味着与“写生”的渊源。
与现在的年轻人相比,那时候的学画条件是相当艰苦的。既没有美术培训班,也不易找到好的专业老师,甚至连石膏像、聚光灯、画笔、颜料这些基本的绘画用品也难以买到。然而,正是这样的条件才促使当时的美术青年普遍养成了户外写生的好习惯,每逢周末,邀上同道画友去郊外写生便是他们最期待的快乐时光。在自然这个大课堂里学习,几乎占据了这一代人初学绘画时的大部分记忆。他们的造型能力、色彩修养乃至审美品位也大多是在写生实践中练就的。
从中学时代算起,自己的绘画之路已经走过了40余年,写生也在不知不觉中陪伴我40余年。而今在大学供职,与所有现代都市人一样,长年囿于高楼深院里与多媒体、电脑、手机、图书以及各种仪器设备打交道,周而复始地往返于教学楼、工作室/画室、图书馆之间,被单调而沉闷的生活消耗着生命的激情与创造活力。然而,深藏于内心的那份与自然世界的不了情缘却时常激励我、驱使我去寻找各种理由,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投入自然的怀抱,与山川林木合着同样的节拍呼吸,与村舍牧童以特殊的方式交流。在艺术学院任教的这二十余年中,自己所承担的课程多到不可悉数,唯有《写生实践》这门课,我从未间断地上了二十余年。之所以一直钟情于它,是源于自己不羁的内心对于大千世界的向往,是出自对“传道、授业、解惑”的职业坚守,是因为对远离喧嚣都市的那份渴望。
回望走过的路程,从设计师到美术编辑到大学教师,自己所干过的每一份职业都未曾隔断与“写生”的联系。无论是外出开会、学习,还是出囯考查、采风,都被看作是写生的好机会而倍加珍惜,画材与画具是必备物品,抽空画上几笔已成为我数十年养成的职业习惯。眼前这一摞摞画稿记录的不仅是我所到之处的风物景致,同时也记录着我几十年的心路历程,每一幅作品都记录着对自然世界的那份热爱与期盼。
在我心里,写生与其说是一种学习方式,更不如说它是一种交流方式。置身其中的过程,实则是与自然交流的过程,是与同道交流的过程,也是与自己内心交流的过程,每一次交流都是对自己的一次完善和提升,我乐于享受这个过程。
1999年毕业于湖北美术学院,2008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现为北京林业大学美术研究所所长,艺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民进北京画院副院长。教育部学位中心全国博士论文评审专家,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评审专家。